□塞納河

自由與約束

在《北野武的小酒館》一書中，日本著名導演、喜劇演員北野武，以踢足球為例，談到自由與約束的關系，頗給人啟發(fā)。

書中寫道，世界上恐怕再沒有比踢足球更不自由的體育項目了。有人說猴子是因為學會使用雙手才進化為人類的，可踢足球時偏偏不讓你用手。與之相反的是，橄欖球運動則過于自由，可以方便自如地使用雙手。照理說，最崇尚自由而討厭受約束的年輕人，理應更喜歡橄欖球運動才對。然而事實并非如此，一直以來橄欖球遠不像足球那樣風靡世界。的確，足球的魅力正在于腳笨，看得你干著急就是踢不進。而腳笨，則直接源于不準用手這一游戲規(guī)則的約束。

說來有趣，人類的智慧和想象力，往往是因為撞上了墻壁遇到了障礙，才能充分地激發(fā)出來，如同苦難出詩人，如同正因為重力把人拉向地面，人類才會生發(fā)出那個永恒的飛天夢。智慧和想象力在突破了阻礙它們的那道墻時，往往會加倍體悟到自由的喜悅。由此看來，自由總是以一定的約束框架為前提。離開這個前提，在一個想干啥就干啥的自由世界里，智慧和想象力往往會淪落為冗余之物，有的只是混沌和盲從。

無獨有偶。在《七堂小說寫作課》一書中，當代著名詩人、小說家黃梵，在談到創(chuàng)作方法時，也觸及一個大致相同的問題：自由與約束。

他說，文學創(chuàng)作涉及所謂靈感問題。靈感哪里來？除了需要專注和癡迷外，還有一條重要規(guī)律，就是堅持定時定點定量寫作。他結合歌德、斯蒂芬·金等著名詩人作家以及自己的切身經(jīng)歷談道，大多數(shù)優(yōu)秀作家每天創(chuàng)作的時間相對固定，幾乎雷打不動。這種嚴格有序的寫作紀律，在引爆靈感的同時，還能把文字從脫敏的邊緣，拉回能辨識好壞的正軌。

或許有人會問：刻意遵守時間紀律，能產(chǎn)生和維持創(chuàng)作靈感嗎？書中寫道：秘密就在人的身體里。作為萬物之靈，人的身體對紀律有著強大適應力。實踐證明，只要堅持十天半個月的創(chuàng)作習慣，哪怕剛開始你坐在桌前毫無感覺、不在狀態(tài)，甚或寫不出一個字，但漸漸地生物鐘就會開始起作用。只要寫作時間一到，它就會自動敲響，讓身體各器官緊急調動全部資源來應對寫作的挑戰(zhàn)。這似乎應驗了歌德的那句名言：在限制中才顯示出能手，只有規(guī)律能給我們自由。一言以蔽之，靈感，更多地源自約束而非自由。

踢球和創(chuàng)作如此，從事任何工作亦然。一個人如果想自由自在，就應首先給自己設置一個約束框架并嚴格執(zhí)行，如此方能激發(fā)出個人的創(chuàng)造潛能，進而成就一番事業(yè)。當然，凡事都得講究張弛有度，就像做一只木桶，如果箍得太松，桶就會散掉；反過來如果箍得太緊，木桶就不會經(jīng)久耐用。關鍵在于如何做到：制度，要制在度中；管理，要管在理上；嚴格，要嚴在格里。

有心與無心

古人說：世上無難事，只怕有心人。

說起善做有心人，不能不提到德國著名作家愛克曼。身為歌德的學術助理，其主要任務是編輯由歌德晚年親自審訂的《歌德文集》。在與歌德人生最后九年的朝夕相處中，并不具有出眾創(chuàng)造力，卻具有非凡感知力和摹仿力的愛克曼，根據(jù)與歌德的日常談話記錄，寫出了一本《歌德談話錄》，在世人面前展示出一個完整、立體、活生生的歌德。一直以來，全球學術界將此書看作研究歌德的必讀書目，不少人甚至誤把它當作歌德自己的作品。如今近二百年過去了，這一“有心之作”仍在全世界暢銷不已。因此，不要覺得只有扮演臺前角色才能出彩，而幕后工作只能給人作嫁衣。只要像愛克曼那樣善做有心人，臺前與幕后同樣可以出彩。

所謂有心人，除了要善于觀察勤于思考外，更重要的一點，就是心頭要裝著渴望，手頭要揣著問題。澳洲作家拜恩在所著《秘密》一書中指出，牛頓發(fā)現(xiàn)“萬有引力定律”，揭示出物質世界萬物之間存在引力的奧秘。其實，在人的精神領域也存在一個相似定律，即人們常說的“吸引力法則”。說的是，你生命中所發(fā)生的一切，大都是被你心中所保持的心像吸引而來。你目前的生活——包括所有美好的事，以及你認為不那么美好的事，其實就是你既往心念的映像。有道是：種瓜得瓜瓜多多，種豆得豆豆多多。你的心念就是種子，你收成的果實，乃依你播下的種子而定。這里所說的心念，無疑可以理解為心頭的渴望或者手頭的問題。

有道是：心心念念，必有反響。如果你能經(jīng)常在心中想著所要的，并且讓它成為你的主要心念，那么你就極有可能把它帶進人生。想想那些發(fā)明家和他們發(fā)明的東西：萊特兄弟和飛機、伊斯曼和電影、愛迪生和燈泡、貝爾和電話……任何被發(fā)明創(chuàng)造出來的東西，都源自發(fā)明者心中持續(xù)保有的那個成品畫面，然后宇宙的力量便通過他（她），把這個成品帶入這個世界。身為人類，我們的使命就是持續(xù)保持對想要事物的關注，讓我們想要的事物在心中保持絕對清晰，從而啟動宇宙最偉大的法則之一——吸引力法則，不久你就會成為心中期待的自己，也會吸引來更多你所期待的美意。事實如此，當你心中有了篤定具體的夢想，許多相關資源包括人脈、機遇等，通常很快就會自動滾滾而來。相反，如果你心中沒有想法，即使各種資源就在眼前，往往也會擦肩而過錯失良機。

當然，說“所思即所得”未免絕對化，人世間事與愿違的景況很多?！八肌笔恰八谩钡谋匾獥l件，而非充分條件。只要量力而思、盡力而為，“所思”總是離“所得”更近些。如果不思不想，天上自然不會掉餡餅，這才是真正的大概率事件。由此，我們不妨把它更多地作為一種價值判斷，而不是一種事實判斷來信仰。究竟而言，多給生命貫注一些諸如“吸引力法則”之類的正能量，終不失為一種積極的人生態(tài)度。

用手與用心

世界著名投資專家約翰·坦普爾頓，通過大量觀察研究，總結提出了“多一盎司定律”。盎司是英美制重量單位，一盎司相當于1/16磅，表示一點微不足道的重量。所謂“多一盎司定律”，說的是只要你比正常多付出一點兒努力，往往就會收獲意想不到的超常成果。這一定律表明，無論什么領域，成功的奧妙，往往就在于比別人總是多付出一些，哪怕是一丁點，比他人多向前邁進一步，哪怕是一小步。誰能多付出這一點、多前進這一步，誰往往就能最終獲得成功，乃至獲得千百倍的回報。

凡事多盡一份心、多出一分力，言下之意，就是本職工作多想一點、想細一點，比如上班早來五分鐘，晚走五分鐘，將經(jīng)手的報表、文案呈報前多看一遍，下班后檢查一下該鎖的柜子鎖了沒有，該關的電器關了沒有；開展研究時多想一個點子，力求變“不可能”為“可能”。具體到每一次付出，可能都是微不足道的，但是聚沙成塔、集腋成裘，經(jīng)年累月積淀下來，就會有大的進步，甚至有意想不到的收獲。最終助你飛得更高、走得更遠。

何以如此？這是因為，細節(jié)決定成敗，天下大事必作于細、成于細。道雖邇，不行不至；事雖小，不為不成。這背后折射的是一個人“心中有追求、胸中有激情、肩上有擔當”的責任心和高標準，是既仰望星空又腳踏實地的進取態(tài)度和實干精神，而這些都是立身創(chuàng)業(yè)、追求卓越必備的素質要求。因此，要想事業(yè)出彩而不出局，須從用心做好細節(jié)、善待小事開始。

在《心若菩提》自傳中，世界“玻璃大王”、著名企業(yè)家曹德旺，曾用兩個詞四個字，概括自己四十多年成功奮斗的創(chuàng)業(yè)經(jīng)：一曰入戲；二曰入角。這不失為充滿哲理的經(jīng)驗之談。無數(shù)成功者的經(jīng)驗反復證明：用手只能做事，用心才能做成事。干任何工作都要入角入戲、用心用情。因為用手只能干事，只有用心才能干成事。只用手而不用心，永遠干不出一流的工作成績。

正所謂：你不負書，書不負你。這里，不妨借用二人轉演員宋小寶的那句話，與青年朋友們共勉：“海燕哪，您上點心吧！”

（作者：塞納河，資深媒體人，央媒高級編輯。在主耕新聞寫作的同時，在小說散文、詩歌創(chuàng)作等領域也多有涉獵，發(fā)表《墻》《父親山來母親河》等作品數(shù)十篇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