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案情概述

某學校因七樓外墻水管發(fā)生漏水，為維修該水管，通過電話聯(lián)系了韓某，韓某在現(xiàn)場查看情況后表示自己無法維修，但可以幫忙找到其他人進行維修。經過討價還價，雙方口頭約定以300元的價格完成維修事項。隨后韓某介紹賴某為學校維修漏水水管，賴某帶著自己的維修工具來到現(xiàn)場進行維修，因天黑視線差，沿外墻下滑過程中意外踩到二樓的空調外機不慎跌落，造成右肱骨開放性骨折，隨后立即送醫(yī)治療。

事故發(fā)生后，賴某認為其受某學校雇傭，在為該校提供勞務時受傷，要求該校承擔賠償責任。溝通賠償無果，賴某遂起訴某學校，要求學校支付賴某的醫(yī)療費33941.91元、殘疾賠償金56906元、誤工費46926元、護理費13500元、營養(yǎng)費10600元、住院伙食費1600元、交通費1000元、后續(xù)治療費12000元、精神撫慰金5000元、鑒定費3600元。

■ 法院裁判

經審理，法院總結本案爭議焦點為：1、賴某與某學校之間的法律關系為承攬關系還是雇傭關系。本案中，賴某到達現(xiàn)場后進行維修，某學校沒有提出反對，視為雙方之間成立承攬合同；從合同目的來看，賴某將漏水水管維修好交付給某學校，學校在接收工作成果后，向賴某支付報酬，該合同報酬是基于維修成果給付的，并非基于賴某提供維修的勞務；從人身依附性來看，賴某可以自行選擇維修方式，其在維修過程中找來李某幫工系獨立維修的表現(xiàn)，其與某學校之間是獨立平等的，雙方之間不存在人身依附關系。因此，法院認為賴某與某學校之間為承攬關系而非雇傭關系。2、關于某學校是否需承擔責任，法院認為，賴某本身具有水電工資質，可以進行維修水管工作，某學校在定作、指示和選任上無過失而不應承擔賠償責任。綜上，法院判決認為：賴某要求某學校賠償其損失的訴請，無事實和法律依據，駁回賴某的全部訴訟請求。

■ 法條解讀

民法典第七百七十條規(guī)定，承攬合同是承攬人按照定作人的要求完成工作，交付工作成果，定作人支付報酬的合同。承攬包括加工、定作、修理、復制、測試、檢驗等工作。

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三條規(guī)定，承攬人在完成工作過程中造成第三人損害或者自己損害的，定作人不承擔侵權責任。但是，定作人對定作、指示或者選任有過錯的，應當承擔相應的責任。

■ 律師短評

雇傭關系與承攬關系是日常生活中比較常見的法律關系類型，在發(fā)生損害需要定分止爭、厘定責任時，正確理解并區(qū)分這兩類法律關系十分重要。就本案而言，可以從以下五個維度準確理解雇傭關系與承攬關系：一、從人身依附性來看，雇傭關系中雇主往往處于主導、支配和控制地位，提供勞務一方的人身依附性較強，而承攬關系中則不然，事了兩清，并無人身依附性；二、從報酬對價來看，雇傭關系中雇主支付報酬的對價為勞動本身，有勞必有得，而承攬關系中報酬的對價為工作成果，若未交付工作成果，定作人可拒絕支付報酬；三、從勞務專屬性來看，承攬關系中只要求交付工作成果即可，不在意是否雇用第三人共同完成相應工作，而雇傭關系中雇主往往要求對方提供專屬性勞務；四、從工作的獨立性來看，承攬關系中承攬人往往以自身的技術，自備工具獨立自主完成工作，而雇傭關系中提供勞務一方往往依托于雇主所提供的設備設施；五、從工作的繼續(xù)性來看，承攬關系中一方通常提供的是一次性勞務，若交付了該成果，則雙方就該事務形成的關系終結，這與一般情況下為雇主提供繼續(xù)性勞務不同。

當然，社會生活樣態(tài)豐富，不同場景中承攬關系與雇傭關系也絕非涇渭分明，司法實踐中仍需透過表象看到不同法律關系的本質，準確界定各方責任，才能更好地實現(xiàn)公平正義。

（作者 杜小奇 系北京市蘭臺律師事務所律師）

（2025年1月9日《法制文萃報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