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家防災減災日（5月12日）前的一天，讀初一的小外孫女回家寫一篇“關于地震、防震救災常識的作文”。問外公怎么寫？我給她講：“結(jié)合老師講的知識重點，以及自己的領會、感悟，仔細思考，擬出提綱，然后再寫?！蓖鈱O女回屋寫作去了。我坐在客廳的沙發(fā)上陷入了沉思。

外孫女的問詢，勾起了我親歷地震的回憶。2008年5月12日下午2時半左右，退休近一年的我，在家照護已癱瘓六年的82歲的母親。母親患阿爾茲海默癥和腦梗，那時生活已完全不能自理：飲食靠喂，解手靠抱，大小便失禁，床上翻身需要人幫助……母親午飯后有午睡的習慣，我照護好母親午睡后，乘空隙開電腦上網(wǎng)，妻子在客廳里看電視。突然間，我先是感覺電腦屏幕在抖動，接著電腦桌、房間也在輕微搖動。我第一時間感覺是地震了，到陽臺上一看，其他樓棟的人們都亂紛紛地往下跑。

我急忙叫妻子：“地震了，快快快！先把媽背走！”于是我倆先叫醒一臉疑惑的母親，穿好衣褲，扶到我背上，快速地開門下樓。妻子則抱了一床薄被，跟在后面。這時樓道里還有鄰居扶老攜幼地陸續(xù)跑出。在樓棟底層的較寬闊院壩（房屋前后的平地——編者注），已經(jīng)匯集了一些驚魂未定的鄰居。看到我倆滿頭大汗地帶著母親下樓，他們讓給我們一處靠椅。我讓妻子先把薄被的一角墊上，放下母親坐上扶著，再給母親蓋上薄被。

鄰居們七嘴八舌在議論：這兒離高樓大廈近，不可久留，必須搬到遠離樓房的街頭、廣場、曠野去……于是又有一些鄰居撤走。我叫妻子扶著老母親，我又上樓去搬輪椅，還拿了幾件隨身衣物和塑料布。隨后，我和妻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母親，提著隨身衣物，隨鄰居一起，搬到離家約一公里的一個廣場。這里遠離高樓，遠離建筑物，是個避震防災的好地方。這時，廣場上已來了好些人，有的還帶了家用帳篷。人們就在廣場上鋪上塑料布，床單，毯子……或席地而坐，或和衣而臥；人們有的在高聲交談，有的在竊竊私語，還有的在相互問候……驚恐的氣氛逐漸淡去。

這天下午2時半左右，人們感覺到較強的震感，過了一兩個時辰，有膽大的人就溜回家里，發(fā)現(xiàn)電燈、電視、燃氣灶等居然還能開啟。那些回家的人帶回消息：四川汶川縣發(fā)生7.8級地震，震源中心是該縣的映秀鎮(zhèn)，損失嚴重。

傍晚時分，我大起膽子小心翼翼地溜回家，用燃氣灶給母親煮了瘦肉粥，帶了幾個面包，三盒牛奶，快速地回到廣場。我和妻子，一個給母親喂飯，輪流吃了宵夜。

我們在廣場期間，縣里、街道的干部，社區(qū)的工作人員，都來宣傳安慰人們：我們梁平縣（現(xiàn)為梁平區(qū)）遠離震區(qū)千多里路，雖有震感，但破壞性幾乎沒有，大家不必過分擔心，不必過分憂慮；但也要提高警覺，不要麻痹大意！

黑夜來臨，冷意襲來，加上幾個時辰?jīng)]有絲毫余震和震感，廣場上的人又陸續(xù)撤走了一些。近21時，一陣冷風吹過，問母親，她說冷，又搖頭，呆滯的目光一動不動。我心里一陣痛楚，和妻子商量后，又推著母親回到家里。

給母親吃藥，洗漱，換上老年尿不濕后，她就上床休息。我和妻子商量，為保險起見：當晚警醒一些，輪流值班，一有震動，立即搬離。再看病中的母親，她臉上泛著紅光，已經(jīng)呼呼入睡了。

當晚梁平縣城無絲毫震動，平安無事。后來看本縣電視臺，得知地震時，本縣的文化鎮(zhèn)小學有教室倒塌，遇難學生5人，禮讓鎮(zhèn)小學教學樓破壞嚴重。

（作者 王偉 為重慶市梁平區(qū)作協(xié)會員）

（2024年5月30日《法制文萃報》）